原標(biāo)題：“地鐵頂族”組群“交流學(xué)習(xí)”，自曝女性越不吭聲他們越囂張

近期，北京警方開展地鐵打“狼”行動，從6月16日至今抓獲20余名涉嫌猥褻的嫌疑人。大量的曝光也將原本生活在隱秘處的“頂族”群體推至人們面前，成為關(guān)注的焦點。

24歲的王樂(化名)是一個“滄桑中不失霸氣”的程序員，下班后的他是一個有著“特殊愛好”的QQ群主。

據(jù)王樂介紹，這個群是個“頂友群”，“頂”便是他的愛好，所謂“頂”，就是指男性用性器官或手對女性進行騷擾。群友們在這里或曬“成果”，或交流經(jīng)驗。

王樂說這個QQ群再短時間內(nèi)，人數(shù)便很快飆升到300多人，幾乎每天都有新人加入。他很清楚，網(wǎng)警在時刻關(guān)注著他們這一群人，因此，王樂雖作為群主，但很少在群內(nèi)說話，因為他怕哪天被警察抓進去。

現(xiàn)在，除了自己的群，王樂已經(jīng)退掉了所有的頂友群。甚至，頂友的稱呼也讓他覺得尷尬，畢竟在他看來，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。

擁擠在地鐵中的“情非得已”

隨著近期“地鐵色狼”頻繁被警方和網(wǎng)友曝光，這些生活在隱秘處的群體被推人們面前，成為關(guān)注的焦點。他們存在于社會的各個階層。在人潮洶涌的早晚高峰地鐵里，他們也和普通人一樣。

但他們有屬于自己的標(biāo)簽——“頂族”。

他們出沒于一些人多擁擠的地方，比如地鐵、公交等交通工具或者商場等人群密集的場所，通過故意摩擦女性身體獲得快感。他們其實是一群有摩擦癖的心理疾病患者，而摩擦癖是一種性變態(tài)。

他們在QQ等社交平臺都有自己的“組織”。據(jù)調(diào)查，QQ上存在著多個頂族群，這些群大多以“公交 地鐵”為關(guān)鍵詞，歸入在“興趣愛好”或者“運動”的類別里。有的群需要付費才能入群。

每天，全國各地的網(wǎng)友在群里展示“戰(zhàn)果”，分享信息，交流“頂”的經(jīng)驗。

頂友群截圖

2015年，大學(xué)剛剛畢業(yè)的王樂來到北京工作，他從來沒有想到，自己會成為一個頂友。他將這“特殊愛好”歸罪于北京地鐵的擁擠。

的確，北京的地鐵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地鐵系統(tǒng)之一。2015年，北京地鐵曾發(fā)布10個換乘流量最大的站點，呼家樓排在第四位，換乘量最高的西直門站，日換乘量達到24.1萬人次。2016年，北京市軌道交通客運總量為36.6億人次，日均客運量達999.8萬人次。

王樂告訴北京時間記者6號線是他的主戰(zhàn)場，王樂自稱，從家到呼家樓，他單程要坐三四十分鐘的地鐵。

他已經(jīng)記不清騷擾過多少女性，只是不斷強調(diào)：“有時候真的是車擠，避免不了”。

客觀的擁擠，對于王樂來講是天然的屏障，也是他性騷擾女性的借口，“遇到人蹭你，說沒反應(yīng)那是假的，讓我避開我做不到，有時候就是樹欲靜而風(fēng)不止”，就這樣，他開始進入頂友的世界，他坦言，覺得陌生人比較刺激。

和王樂一樣，馮剛的頂友生涯也是從擁擠中開始的，他的“情非得已”發(fā)生在五年前，他還在讀大學(xué)的時候。

馮剛告訴北京時間記者：“周末回學(xué)校的車很少，那女的穿短裙，屁股就頂著我的下體，貼的很近，車?yán)镞€沒空調(diào)，出了好多汗。她的后背貼著我的胸口，屁股貼著我褲襠，客觀條件就那樣了，然后荷爾蒙就分泌了，就頂起來了”。

在李亮看來，很多頂友的第一次都是從無意中開始的，他自己也一樣。同樣是因為車上人太多，一時的“舒服”造成他后來沒事就想碰別人一下的沖動。但畢竟“被抓了不好看，必須要多學(xué)習(xí)下這方面的知識”。

“頂就是性騷擾”

據(jù)了解，那些頂友群，是“頂族們”學(xué)習(xí)“知識”的場所。面對網(wǎng)警的監(jiān)管，這些頂友群也在舉報、新建、舉報中不斷循環(huán)。

北京時間記者經(jīng)過調(diào)查了解到，就在一個月前，在QQ中用“公交 頂”、“地鐵 頂”等為關(guān)鍵詞直接搜索的話，還能找到100多個群。群名也非常直接，多以“地點+頂(被頂、頂友)”的形式命名，群簡介中能看到“男女”、“曖昧”這樣的字眼，甚至有寫為“在擁擠狹窄的空間里，享受身體摩擦的樂趣”。

一個月前，以“地鐵 頂”為關(guān)鍵詞搜到的QQ群

但一個月后，這些群或被封、或禁言。但頂友的溝通從未停止，打著各種名號的頂友群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，只不過群名變成了“風(fēng)花雪月”、“勇敢者的游戲”，他們不再那么明目張膽。

王樂告訴記者，他從別的頂友群里聽說，曾經(jīng)有一個群，幾個頂友在約頂一位群里的“女生”，到達約好的地點之后，頂友們才知道，他們約出來的是最不愿意見到的警察，最后這幾個頂友的命運，就是全部被帶走。

王樂向北京時間記者坦言，自己只有一個想法：“別被抓進去就行。”

王樂的擔(dān)心并不是沒有道理，北京京都律師事務(wù)所常莎律師表示：除了被抓現(xiàn)行外，“QQ群內(nèi)分享的經(jīng)驗若涉及刑事犯罪，對女性進行猥褻、侮辱的，可能構(gòu)成傳授犯罪方法罪”，根據(jù)《刑法》，迎接傳授人的可能是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。

“所有裙子男人都愛”“玩的就是心跳”

盡管有被拘的風(fēng)險，但群里的討論卻從未停止。尤其是在早晚高峰，這既是頂友出動的時刻，也是群內(nèi)最沸騰的時刻。

“頂友“群截圖。

類似上圖這樣的對話每天在頂友群里重復(fù)，頂友習(xí)慣將自己一天的“成果”或以圖片、或以視頻的方式發(fā)在群里。

他們在公交、地鐵上，偷摸、偷拍、偷頂，但在群里，他們光明正大，甚至被推崇、夸贊。但絕大多數(shù)頂友，并不敢直接拍攝女性的面部。

有一次，一名叫“天煞孤單”網(wǎng)友一反常態(tài)，在群里發(fā)送了一張女性照片，原因很簡單，這個女性讓他在地鐵里出了丑。

盡管如此，頂友們并未嘲笑他，反而覺得他“內(nèi)功太強大，奸氣側(cè)漏”，“天煞孤單”以一個開心大笑的表情回復(fù)。

這樣的出丑，在王樂看來，是每個頂友進階的必修課，但他們也怕進局子。

14號線，有男子對前方女性做出猥褻動作。

特別是隨著北京警方“打狼行動”的開展，頂友們開始在群里互相提醒，不可妄動，要注意安全。

不過，也有頂友對此并不在意，他們認為自己的技巧經(jīng)驗可以避開風(fēng)險。在頂友的世界里，誰的頂齡長、誰的技巧豐富、誰得手的多，誰就更牛。

除了“老司機”的言傳身教，在頂友群里還流傳著一份“頂友入門指南”，在這份指南中，將女性劃為三類：一碰就跑型、干頂不動型、主動配合型，每一個類別都有特征的細分。

從交通工具上，頂友更傾向于在地鐵下手：“公交上有攝像頭，地鐵上的攝像頭啥都看不見”，很難留下證據(jù);從位置上，門口、正對門口的扶手處，都是他們喜歡的地方，“人員流動大，被抓后能及時逃脫。”

“老實的”、“騷的”是他們的主要目標(biāo)，頂友會“先用腿、或屁股、或胳膊蹭”，如果對方不吭聲、不反抗，他們便會更加過分。而穿著清涼，衣服布料柔軟的女性更可能是他們下手的對象，“所有裙子男人都愛”。

盡管頂友們都有一套自己的經(jīng)驗，但“只要女性瞪一眼，絕大多數(shù)人就不敢了”，王樂說，但如果不啃聲或者沒反應(yīng)，頂友就會越來越囂張。

然而，即使是頂友自身，有時候也猜不透大家的心理。

一名叫劉路的“頂友”告訴記者：“玩的人還挺多的，現(xiàn)在人的心理，猜不透。”

但在王樂看來，并不難懂：“從我的角度來說，只是覺得陌生人比較刺激。”

這一點，馮剛也認可，“能頂能摸”。他不認為頂友做的事情多么傷天害理，反而當(dāng)成是興趣愛好交流，“人多才刺激”、“跟蹦極差不多，刺激就對了”、“反正玩的就是心跳”。

但是，這種“刺激”總是有代價的。

據(jù)了解，從6月16日開始，北京公安局開始“打狼”，行動為期三個月。截至目前，警方已至少抓獲23人，其中7人已得到法律制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