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晚上，奶奶眼沒閑著，手沒閑著，嘴還說個不停：“你們年輕人真會玩！”“有沒有點到福的？”“哈哈，俺重孫子就是厲害。”……爸爸則坐在奶奶和孫子中間，左看看，右瞅瞅，抿著嘴樂呵呵地不說話。

不知何時，支付寶“搶紅包咻福字”活動悄無聲息地飄進了奶奶耳朵里。

“啥？平分2億？”她聽我們閑聊時，忍不住插上一句。只見她兩眼瞪得滾圓，本來弓成近90度的腰突然被掰到70度，搞得她手中剛端起的一碗水灑出不少。

雖然一年見不到老人家?guī)状危穹讲胚@般“激動”我還是頭次見，逗得在場的人一陣大笑。

奶奶雖說早已進入耄耄之年（今年89歲），但在我們看來，她仿佛越長越小，孩子氣越發(fā)十足。“老頑童”“大活寶”“老來樂”就是一家人為她總結(jié)出的“個性標(biāo)簽”。

小時候聽爸爸講，奶奶年輕時那是出了名的“厲害”：和男人干過架，同領(lǐng)導(dǎo)頂過嘴，愛打抱不平，喜歡“多管閑事”，為此也得罪過不少人。可說來也奇怪，到老來，那曾經(jīng)同她“干過架”、“拌過嘴”的鄰里鄉(xiāng)親卻成為奶奶家中的常客。農(nóng)閑時，那些不打不相識的“舊人們”就喜歡拎著馬扎到她院里曬太陽，盤著腿兒在她炕上打牌兒。

眼看一年年過去了，奶奶的“伙伴們”陸續(xù)離世，院里曬太陽納涼的人越來越少，炕上能打牌兒的人也漸漸湊不齊了。

“老家伙們走了，小家伙們接著上！”在奶奶“軟膜硬泡”下，兒子，孫子，重孫……凡是識字的人都在她的“威逼利誘”下成為其“牌友”，包括剛上小學(xué)3年級的重外孫和不善打牌的我。

“要不然稱她‘老來樂’呢，滿屋子的人說話，也壓不住你奶奶那‘震耳欲聾’的笑聲。”媽媽每次從奶奶家出來，總會笑著嘟囔幾句。

眼看又到中國人一年一度的大節(jié)日——春節(jié)，奶奶的四個兒子再次齊聚一堂，說出各種理由要把這位“大活寶”請回家。

“搶啥！按老規(guī)矩來，今年輪到我去孝亮家啦！”

于是，這位“老頑童”就為我們上演了開頭的那一幕。

“去年搖一搖，我還給你大叔搖出八毛錢呢，今年，看我替你爸咻出個鋼镚（一元）來。”她弓著腰，低著頭，雙手大拇指齊上陣，拿出“摁手印”的勁兒左右開弓。還真沒想到，經(jīng)過一輪輪的“奮戰(zhàn)”，竟咻出了八塊八毛八。

“夠意思吧！”她滿臉的驕傲無以言表，拍著手哈哈大笑起來，差點把嘴里的假牙吐出來。看到奶奶的窘狀，一家人笑到肚子疼。

“好啦，我的表演到此結(jié)束。”奶奶把假牙“安頓”好后，又一臉正經(jīng)地說，“兒子，剩下的七塊錢給重孫子買糖吃，別自己貪了哈。”

十點整，又到了“咻一咻”的時間，奶奶的表演再次上演……（孫靜秋）